吃不完的山芋

霜晨

吃不完的山芋

       1969年秋天，生产队分给我们两千多斤山芋。为了尽快将其消耗掉，两个人煮山芋，烧山芋汤饭，没菜时炒山芋丝轮换着吃。
       随着天气转凉，社员们说，你们得赶紧吃，不然到天冷时会坏。可我们就两个人，再赶紧，一时半会也吃不了那么多。
       为便于保存，别人家都在家里挖有山芋窖，可我们没有，就将山芋堆在灶门口，底下和上部都铺上厚厚的稻草。心想，一是灶门口暖和，二是有稻草保护，不敢说万无一失，至少千或百无一失应该有吧。
       可是我们这点小伎俩，怎敌得过大自然的力量？随着气温渐低，山芋们在稻草里被冻得表面开始起斑。社员们又说，你们可挑到街上去卖。可那个年代，对将农产品拿去卖，我们是不屑一顾。再说生产队又没有板车，最多挑个百把斤，步行十多里路，累个半死，假如卖不掉丢掉又舍不得。
       随着天气渐冷，稻草早已起不了保护作用，山芋们被冻得直哼哼，表面的斑点逐渐增多。社员们又建议我们，可切成山芋片晒干，这样就不会坏了。可我们哪有工夫做这事？忙时得下地干活，闲时先在大队，后到公社辅导文艺宣传队。为减小损失，我们只能加大吃山芋力度。
       天气冷了，眼看危险渐近。于是我回白湖家中，让父亲帮我借了一辆公家的胶皮独轮车，准备运一些回家。回生产队时推车先在白湖范围内走，圩堤上是宽阔平直的大路。而出大圩进入农村地面，尤其是翻过庐巢公路后，皆是田埂小路。有时遇有沟豁，得将车搬过去。值得庆幸的是，那条夏季丰水的龙腾河，人们得赤脚踩着那没入水下且两尺见方每个相隔近一米的大方石过河，到秋冬时节则可从河底裸露的布滿碗口大石块的河滩上行走。
       车推到生产队住地后，稍事停顿，我与后凯同学，又喊了一位同公社的插友，三个人合力将一部分山芋推向白湖。这时途中什么沟豁、河滩就不存在过不去的问题了。另外一路上车胎也没有因漏气而罢工。只是经在麻袋里一路巅簸折腾，山芋表面斑点增加了不少，最后一车约一两百斤的东西能吃的已所剩无几。最先存在灶门口稻草里的大部分时间已不能吃的只能丢弃了之。
       如今想来，那些山芋若予妥善处理，不仅可省下不少大米，即便不卖，送人也是个人情，总比丢弃好。可那时竟然没能做到，如今后悔已无济于事更无任何意义。至于加工成山芋粉、粉丝什么的，那都是技术活，我们是想也不敢想的。
       山芋作为不错的杂粮之一，我们只能偶尔买一点尝个新。那个年代一时吃不完的山芋如今只能想想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