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校（下）一一崇明新行小学

霜晨

我的学校（下）
       一一崇明新行小学
      
       稍大些后，农忙时，老师带我们到附近各处生产队参加义务劳动（拾棉花等）。中午就在当地生产队食堂吃饭（1958年大跃进年代吃饭不要钱）。
       后来有一段时间，学校还按上级要求对学生实行军事化管理，让学生自带被褥，晚上在教室课桌上睡觉，清早跑回家吃了早饭再来。虽如此，小朋友们却觉得极为开心，根本没人说这样做很麻烦。后来想想，应该是许多人集中住宿一一热闹。而凑热闹是小朋友们的天性。
       在小学的西头有一家张姓人家，好象家里有人在上海做事。有一次从他家传出音乐声，小朋友们为能一堵那桌上放着的新鲜物事将门框堵得严严实实。听别人说，桌上那用摇把摇上几十圈就能放出声音的东西叫留声机。
       有一次在学校门前路上看到两个相距几十米的人，其中一人面向西，手拿一根上面写有数字的窄长木板，另外一人眼对着三角支架上那个象是照相机样的东西远远地朝着那块窄长木板看。我往教室去时正走到这看的人右侧，只听他说三点零七，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在测量，我第一次知道那3.07叫小数。
       当时还有几件事至今印象深刻。
       有一次我不小心将別人放在桌上的石板碰掉地上打碎了，人家要我赔，可我身上没钱，人家就把石板碎片往我书包里塞，我先不要，后来旁边同学说，你明天赔他一块好的，这坏的应该归你。
       还有一个同学对别人说，她早上在馒头（包子）店吃的馒头。同学问她你有钱吗？回说，我赊呀！那么小的人就知道先用他人的钱享受了。
       还有个坐在我们后面的特别调皮的女生，每到上课时，她都将脚从课桌下伸到前面来，蹬在我们坐的长条凳上，我们每次推它下去后，不一会又蹬上了。告诉老师，拉到黑板前站着，可第二天还那样，像只苍蝇，怎么都赶不走。
       有一次，学校门前空地上来了一个由一个人表演的扁担戏。因其所有行头用一根扁担挑起即可游走乡间而得名。
       表演时，表演者坐在一高凳上，高凳下方固定有锣、鼓、大镲、小镲等；其头部前上方是一个状如舞台的小罩子，正对观众一面是个开口。那次看的是《三国演义》中赵子龙长板坡救阿斗一段。表演者两手分别套上两个武将的衣服，各以拇指与食指、无名指与小指算作双手，各持一兵器对打，并口中大喊“活捉赵子龙”。同时双脚有节奏地踩、踏、敲、打架子上的打击乐器。竟然一个人将一场类似京剧中开打的武戏喧染得热闹非凡、淋漓尽致。直看得平时鲜有娱乐活动的观众如痴如醉、叫好连天！
       前些年我从媒体上得知，此凤毛麟角之技艺已申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予以传承。
       我第一次看电影是在教室后面由L形房子和L形灌木丛围成的的长方形操场上。放学后即买好5分钱一张的票，回家吃过晚饭再来。入口处就是教室东头那个大门。
       那回放的是根据柳青小说改编的电影《沙家店粮站》。说的是1947年，在陕甘宁保卫战中，沙家店粮站负责人石得富为确保部队的粮食供应，带着运粮队，冒着敌机空袭的危险，主动到邻区催粮、运粮的事。
       还有一部是《湖上的斗争》。说的是1946年7月，蒋介石撕毁“停战协定”，向解放区发动全面进攻，苏北解放区军民抗击国民党反动派的故事。
       那时上学我最怕迟到。每天只要看见太阳出来半锄头把高时就赶紧出发，饭也没心思吃。若是起得早，就吃了饭再走，若是太阳已出山，来不及烧，就用头天的开水泡玉米面饭，再冲个酱油汤了事。如此每天我都是第一个到校。但还是怕迟到。
       那时还怕打防疫针。每逢打针，知道的小朋友就赶紧提前躲到后面操场边泯沟沿，双脚踩在沟沿近水处，双手紧拉沟沿上垂下的灌木枝，身子悬在水上方，以逃避那可怕的防疫针。有一次为保万无一失，我与另一男孩跑到离学校较远的玉米地里躲避。为咒那可恶的打针医生，我俩还为其垒了个小土包作坟，假装哭丧。
       后来老师让医生上课时过来打针，将小朋友悉数堵了个严严实实。
       夏天时我们老家常刮台风。有一个狂风暴雨的早晨，我依然打着老油布伞去上学。
       狂风吹得油布伞东摇西晃，田间的小路打滑不好走，只能踩着路边庄稼地里的草棵顶风前行。估计快到一条尽头与小路呈直角的沟边时，我将伞稍抬起看了一下。这一下吃惊不小，右脚已踩到沟沿上，若再往前一步肯定就掉下去了。
       那天一身泥水第一个到校后，老师表扬了仅有的五六个坚持上学的小朋友。
       还有一次夏天刮台风，在上学路上遇到东宅的黄石康同学。他一人眼看伞将被刮翻，急得哭起来。我赶紧将自己的伞收起，两人一左一右紧抓他的伞把，顶着狂风暴雨艰难前行。
       每到夏季，只要天晴，当地小土路中央就布满厚厚的面粉样的泥灰。脱了鞋，赤脚走在没至脚踝的灰土里感觉特爽。有时为了更好地享受，我与东宅同学弯腰双手捧起泥灰，狠命地向空中扬去，再落下时，两个人从头到脚，活象泥塑，晚上也不洗澡，居然也睡得十分舒适、踏实。
       我上的这个学校大约到了九十、〇〇年代就没了。因为农村将分散、规模小的小学都集中撤并到向化镇上的中心小学去了。可直至如今，其印象还是那么的深刻难忘。特别是许多同学的相貌体态及说话声音依然清晰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