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城岁月（十六）

霜晨

珠城岁月（十六）

       七十年代初，我校马列教研室一行人带领全国商业系统第一期政治经济学师资班赴大寨参观。其时先经“三面荷花四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泉城济南，然后去曲阜参观三孔(孔府、孔庙、孔林)。汽车行进在前往三孔的大道上，只见两旁古树参天。虽然根部如垂垂老者，枯朽不堪，甚至裂成数爿，随时有可能倒下。但梢部依然枝繁叶茂，生机盎然。象征着孔子思想的生生不息，广泛繁衍。
       此后，我们复至济南乘火车经德州、河北石家庄到山西阳泉。沿途经当年山西杭日战场的阱陉和娘子关。一路汗水加灰尘，晚至阳泉时，一个个成了灰人。为照顾女同志，让她们住宾馆，男同志则住澡堂。第二天听她们说，宾馆没水，她们只好到附近一工厂蓄水池内打了些冷水洗漱。而我们住的澡堂却能在水池内舀热水将浑身的灰汗冲了个一干二净。
       从阳泉又转乘汽车到昔阳县。听说大寨招待所客满，我们即住进县委招待所冬暖夏凉的窑洞客房。次日，复乘汽车来到大寨。在那儿，我们参观了大寨田、狼窝掌、展览馆、将河水抽至山顶再用水管泄下的自来水工程等。
       我们同伴中有学地质的山东人宋森，他见县委招待所窗台上有一大瓶（500克盐水瓶）不知谁丢弃的治胃病的“氢氧化铝凝胶”。就说：我正好胃不舒服，干脆把它喝了吧。随即也不管真假或是否过期，拧开盖子就喝了下去。众人都为他的大胆而叹服。
       也是这山东人，怕在外不能准时吃饭，临离家时摊了一大包大饼。此后他将用白布包着的大饼睡觉当枕头，休息当坐凳，饿了当食品。大家戏称其为“三用大饼"。
       这山东人洗衣特快。第一盆搓一遍肥皂，然后仅过一遍清水，举起看看说，行了，即晾起了事。
       我们这山东人在大寨供销社买东西，当女营业员将物品放上柜台后，他即解裤子，女营业员不明就里，不免一阵紧张，不知他要干什么。而他则很从容利索地从缝在花内裤内侧的暗袋里掏出钞票，女营业员这才放下心来。
       那天我们一行数十人分乘多辆卡车去参观大寨田等，途中突遇一阵密集的冰雹落下。乒乓球大小的雹块将除草帽外别无遮拦的人们浑身上下砸得青一块紫一块，一些孱弱的女同志更是被砸得屡屡发出刺耳的惊叫。
       参观完大寨，学员们各自返回他们的学校，我们教研室一行人在石家庄停留，顺便参观了博物馆，见识了当地出土的金缕玉衣等。
       其间我想起曾在上海新城饭店结识的在石家庄某部的军医。想去找，可惜通讯录忘了带，只能作罢。
       继续返程中途经泰安，下车停留。次日一行人上泰山。循岱宗坊、中天门一路上行。在一处窗户泉水飞溅的小店吃了面条，在山道边滿是出售黄精等草药的摊位前走过，与挑着水泥、钢筋、砖瓦、粮食、蔬菜、副食品等物品，走一段用木棍支起扁担歇一阵且浑身衣衫被汗水湿透的挑山工们相向前行。
       来到最险峻的十八盘下，只见陡峭约七八十度看不见顶端的台阶如一架不见顶端的天梯直插云霄。上到中途，实在累极，只能手抓旁边的铁链助力而行。还时不时被浇上一阵骤雨，浑身淋个透湿。而看着挑山工们的样子或时遇七八十岁老者捷足上山或下山时，则令我等信心倍增。
       行进中，一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五岳之尊”等古人题字石刻时入眼帘。
       五松亭，相传当年秦始皇登泰山时在五棵松树处突遇雷雨，在此躲避。后为感谢上天庇佑，遂命人建亭以示纪念并谢恩。
       好不容易挨到南天门，右转的山路不再是斜坡，直至不很远的玉皇顶时约模下午三四点钟，上山用时约五个小时左右。那儿最高处埋有一块方形石头，上刻“泰山极顶”四字。招待所的房舍分布在极顶处。不远的一个山头上是一座高高广播差转台。听工作人员，差转台的守卫官兵上山只需两个小时左右。
       我们马列室主任叶再发老师忙着为十几人（有其他专业的老师）办理招待所入住手续及购餐券、租御寒的棉大衣等。
       好在算到的早，还能租到大衣，有后到的大衣已被租完。
       晚饭后住进房湿地湿被褥湿的房间里，白天的汗水加雨水早已被山顶的寒气驱干，更谈不上洗澡更衣，一切从简，将就而过。
       次日天仍很黑，即被工作人员哨子吹醒，大家急忙起床，吃点东西，在工作人员带领下，摸黑走向日观峰。
       那儿有块巨石，底座着地，一头翘起并向崖外约30度钭向伸出很多。众人在塞风中等待日出。有未租到大衣者仍着短袖衫被冻得瑟瑟发抖。
       天渐亮起，东方天际线开始泛起一丝白色，渐亮，一团火红愈发明显。终于射出少许亮光，稍倾露出火球的上部一小点。火球渐渐上升，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最后猛的一跳，脱离地平线，冉冉上升。此刻，身上逐渐有了暖洋洋的感觉。
       再看周边，被无边的云海托起的一座座山峰如屹立于波涛间的岛屿时隐时现。近处不时有一朵朵洁白的云雾带着寒冷的湿气拂面而过，真有人间仙境之感。
       履行完登泰山观日出这一重要程序，人们开始下山。越往下气温越高，如火的骄阳行使着它夏日里必履的职责。
       往下没多远，原先与我一同赴泗县慰问知青的胡昭光老师双膝剧痛，无法行走，好在同为财金专业先后留校的两年轻人尹良华与张成玉将其架着下山。
       可见，登山务必量力而行，切切不可勉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