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白湖（续三十六）

霜晨

曾经的白湖（续三十六）

校广播站

        小学一二年级时在老家看电影，觉得里面的道白很好听，就自学普通话。入盛中、庐中后，在校内已小有名气。可是由于无人指点，别的发音尚可，唯自带南方发音中的zi、ci、si与zhi、chi、shi常被我弄混。如此崇（明）普居然还被同学们认可，实在是天晓得。
        由于有此条件，后被选作校广播站播音员。此后播新闻，转播中央或安徽人民广播电台新闻，播广播小说，放唱片，感觉十分有趣。
        当时有一张唱片是一部名为《红松店》的小歌剧。说的是一位参与红军长征的女战士，解放后带女儿重访一长征经过时的故地，其时遇到当年一位支前老乡。两位前辈忆及曾经历之峥嵘岁月，感慨万千，同时给后代以很深教育并将优秀革命传统深扎心底进而继往开来、发扬光大！
        其中一首歌词是：男（老乡）：红松店中炉火红，
同志围炉来谈心，
你俩来自北京城，
女（当年女战士）：北京住了三年整。
男：可曾见过毛主席？
女：天安门上太阳红！
男：他老人家可安康？
女：万寿噢一一无一一疆一一毛一一泽一一东……。
        还有一首是女战士为老乡挑l水时女儿唱的：
好妈妈挑水出了门，
耳旁啊耳旁阵阵风
雪声，
风雪唱的是红梅歌……。
        接下来是女儿表示要接过红色旗帜，发誓做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之远大志向。

文革

        1966年中期，正当高三年级将高考，我们升高三之际，大规模的文革运动开始，一切常规均被打乱。
        实际上从1965年起，媒体上就率先开始批判被当时认为不合时宜的“三家村”（邓拓、吴晗、瘳沫沙）、“四条汉子”（周扬、田汉、夏衍、阳翰笙），小说、戏剧、电影等。如小说《早春二月》、《迎春花》、《三家巷》等，戏剧《海瑞罢官》、《施公案》，电影《兵临城下》，《怒潮》等众多文艺作品。
        同时还新出了一批进行阶级教育的戏剧《猛回头》、《槐树庄》、《血泪仇》，歌曲有《不忘阶级恨，牢记血泪仇》、《控诉万恶的旧社会》，歌颂共产党毛主席领导中国革命走向胜利的众多文艺作品。
        军内则大批所谓“二月逆流”等。
        以上各项到1966年中期已达鼎盛期。

运动开始

        刚开始是写大字报，批判报刊、广播里公开发布的批判对象。后来发展为学生批老师，学生批学生，老师批老师等。
        见势头越来越猛，学校于6月上旬末，决定放假3天，让大家尽情写大字报。谁料此后一发不可收，接下来停课闹革命，搞斗批改，这假一放就是10年。
        为表示不再上旧课，我们将新发的高三课本退还学校。
        那时对各级当权派或其他所谓有问题的人进行批斗或戴高帽游街已为常事。比如给县委书记项凤林等或校长郭锐平等戴高帽子，都很配合与顺从。可对郭的妻子宁焕琪戴帽子时却遇到了硬茁。宁是学校会计，与郭同为山东人。当有人给她戴白纸糊的高帽子时，她死活不戴，并数次扯下将其狠踩在脚下，还高声抗拒，这在当时那种政治气候及大环境下，竟有如此刚烈之人，其状实在令人敬佩与动容。
       县文教局将全县各校老师集中到庐中进行名为学习实为揭批所谓“牛鬼蛇神”的斗争，我曾就读的盛桥初中的老师们也都来了。
       有一天，通往学生食堂路边的一只高音喇叭不响了。我就准备到校礼堂，摘下舞台口上方那只喇叭来替换。
       一进礼堂大门，就见我的初中老师们正坐在左侧墙边学习。我没敢和他们打招呼，径直往里走去。我先搬来一张长条桌放在舞台口下方平地上，又拿来－张长木梯，架在桌上，并使其上端靠在舞台口上，然后在无人扶持的情况下贸然爬了上去。
       当我正伸手准备摘喇叭时，忽觉梯子微微一颤。我侧头向下一看，我初中的语文朱长欣老师正站在四五米远的下方用手为我扶着梯子，并抬头看着我。我摘好喇叭，黙黙地下来，他帮我撤了梯子，我黙黙地离开，他回到原处与其他老师继续学习。自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朱老师。
       一九八六年，我作为宣城地区代表队成员参加安徽省农行系统文艺调演（江南片在巢湖）。当时巢湖代表队有一个创作的诗朗诵节目。当我从他人处得知表演者曾是庐中学生（此前我已从同学处得知朱老师已调到庐中），就问那表演者是否认识朱老师？对方回说，她就是朱老师的学生。接下来她又说，朱老师因患绝症已于数年前去世。这真如五雷轰顶！距当时十九年前他为我扶梯子竟是诀别，可我当时竟连喊都没喊他一声。此事至今一直如鲠在喉，无法去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