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白湖（续三十四）

霜晨

曾经的白湖（续三十四）

当年升初中考试

        告别了短短的两年盛中生活，进入始创于距当时已61年，即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的庐江中学（高中部）。随即青少年时期新的生活大门豁然开启。
        说到庐中，还真是有缘。1961年，作为白湖劳改农场干部子弟学校首届高小毕业生，我们全班二三十人在老师率领下步行30多华里赴庐中参加小升初考试。在场部食堂吃过午饭，一行人说说笑笑，带走带玩，约模下午4点多钟即到达目的地。
        刚进庐中大门，我们看见正对着大门的教学楼二楼走廊上居然有两个男女同学坐在一条板凳上看书！这让我们这些长时间生活在农场半封闭状态下的小朋友们极感费解与惊愕，从旁边有些同学窃窃私语中可听出充滿了嘲笑、讽刺与不屑的意味。
        记得那晚我们全被安排在教学楼西头底层朝南的一间教室里。后来至第二天吃饭已不记得是怎么吃的了，反正晚上就各自腄在课桌或板凳上。至于天热、洗漱、防蚊虫叮咬等就一切免谈了。
        次日考完，我们这些经济条件稍好的农场子弟买来许多西瓜解暑。晚饭后临走时教室桌凳、地面上留下了滿地的皮、籽、水及其它许多垃圾。其给人的印象是：这些农场子弟的素质不佳到极点。
        当晚我们仍步行回白湖，到校时已后半夜，住宿生或睡宿舍，或继续在课桌上睡觉，至于天热、蚊虫等劳什子谁还顾得上呢，大家实在累极了，不一会即呼呼入梦。
        
看戏

        刚进入高中阶段，兴奋之情无以言表。为留个纪念并示庆祝，我与同为白湖、盛中同学的费铭海相约去街上看看，若有值得纪念之物就买一点。
        可是走过了在当时城内算繁华的三牌楼、四牌楼等处也未见有什么令我们感兴趣之物。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国家刚开始从1959一1960三年自然灾害中缓过劲来，经济萧条，很多东西都凭票供应，想买到喜欢的东西，难。
        走到东门大戏院门前，见有庐剧《芦荡火种》（《沙家浜》的前身）的海报，于是我俩决定就以此作为入读高中纪念。
       庐剧并不陌生，在白湖经常看三类人员（劳改、劳教、刑满留场就业）组成的剧团演出的京剧、黄梅、庐剧及歌剧等古装或现代剧目。对于《芦荡火种》尚属首次见识。这回来的是寿县庐剧团。
        剧中地下共产党员，春来茶馆老板娘阿庆嫂的机警睿智，郭建光的冷静沉稳，新四军伤员们的勇敢坚定，以沙奶奶为首的众乡亲的奋勇支前及无畏对敌，日本鬼子的残无人道，忠义救国军司令胡传癸的愚钝草包，参谋长的刁钻奸滑等都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庐剧那韵味十足的地方风味及极为滑稽的长拖腔，令人在欣赏剧情之余，在纯洁的心底更平添出众多对现代戏遐想的思绪与广泛的想象空间。

学生食堂

        入学前，我已按要求将户口和粮油关系分别从白湖农场和庐江缺口粮站（办好粮油关系迁移手续返回白湖时天将黑，就宿在家住位于塘串河的白湖运输队一一后来又先后叫机耕队、修配厂、阀门厂一一白湖同班同学陈宜忠的家中。运输队有明亮的自发电电灯，以致那晚一晚上我看完了一部长篇小说）迁出，并在入学报到时交给了学校。
        进入庐中后，我们每月交给学校8元伙食费（初中时7元）。国家供应商品粮每月大约20几斤，具体不记得了。
        当时十五六岁的人，照例从早到晚最明显感到的就是肚子饿得咕咕叫。
        每天天不亮，体育老师就用口哨紧催同学们起床并快速奔跑到学校东侧后门外的县体育场绕400米跑道跑上若干圈，然后是广播体操，进教室就电灯光上自习，洗漱，吃二两米稀饭加腌菜，休息一会开始上课。如果是冬天，许多男生喝完食堂稀饭后即到学校大门路对面稍偏西一家人家买现烀的山芋以填充总是填不饱又总觉不舒服的自己那既讨厌又令己无比心疼的肚子。
       接下来的上午四节课就是一场持久战。特别是到了第四节课，师生们，尤其是男生，直如热锅上的蚂蚁，只盼着下课铃快点响起。每当铃声骤响，大家欢声雀跃，纷纷从课桌抽屉里抽出搪瓷碗、勺或筷，疾奔出教室蜂拥下楼，然后以排山倒海之势涌向学生食堂前的空地（下雨在食堂房子里）。那儿摆满各班级已由炊事员按人数分别盛好饭、菜的一只半米高直径约60cm旳大木桶和一只小许多的小木桶。
        其时只见下了课的人潮汹涌而至，被哗哗的脚步声带起的尘土一路飞扬，最后直飘进饭桶与菜桶里。然而这对于饥肠辘辘的小朋友们来说已是毫无关注的必要了。接着，分别担任分发饭或菜的各班级值日生手持大或小的铁勺即刻进入角色（其间还得隨时关注是否有人已吃完第一轮饭，以便继续分发第二或第三、第四轮饭菜）。
        饭场空地南侧有一口大井，平时都由炊事员用手摇辘轳打上水（饮用水）至5米来高的砖混贮水塔里。每顿饭前，又从水塔放水入两只每只可盛70斤水的水桶里（与我们在白湖时用这种桶从距家数百米外河里挑水回家的桶一样大），并挑至饭场西侧倒入半人高的窄长水槽里供人洗碗。那时每周能吃到两顿荤菜或一两次面条。若遇这种情况，用过的沾油碗筷在冷水里经过后，其手上的不适感实在比不洗还难受。

帮厨

        在学校里最开心的莫过于轮流到食堂帮厨。那天四五个学生可不上课，还能尽肚子撑饱。并且还能与炊事员提前尽情吃饱，当教室那边传来飞奔的脚步声时，这些早吃得肚饱腰圆的帮厨者们早已像吃饱了食的赖蛤蟆，鼓着肚皮坐在那一动都不想动了。看着因饿极飞奔而至的人群，呈现出一副悠然自得、极尽享受的模样。若遇那天正好吃荤菜，那就更如中了一注上上签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