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白湖（续十四）

霜晨

曾经的白湖（续十四）

过节

        按中国的传统习惯，过节就是比平时吃好一点。而在农村，人们忙累了一年，得趁春节稍微吃好一点，再好好歇口气，养精蓄锐，以便竭尽全力投入来年的忙碌，求个好的生活。
        那时农场的各种条件虽也不怎么样，但比农村要好许多。于是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期盼能吃得好一些就成了所有人的热望。
        那时每逢元旦、春节、国庆三大节日，生活在农场的人就能有好吃的。到了那天清晨，有些小朋友刚睡醒，眼还未全睁开，就会按以往经验，急切地问正准备为其穿衣的妈妈：可有油条？可有糍糕（糯米饭油炸的米糕）？可有豆浆？……猪肉只有春节中午才能定量供应一回红烧肉，其它时候是没有的。
        1958年初，因农场翻盖旧草房宿舍，我们临时租住在梅山老乡家。春节那天上午，母亲让我步行五六里路到在大队上班的父亲那儿去吃饭。中午，父亲按定量买了份盛在小砂钵子里收二角钱菜票的约七八小块红烧肉。此前我什么肉都不沾，可那天居然第一次吃了猪肉（至今除鱼虾蟹外其余肉及动物内脏仍不吃），七八块小肉眨眼就被父子俩扫光。父亲问我是否还想吃？我说最好再买一碗。可是那天是按在食堂就餐的干部人数定量供应的红烧肉，我们若再买一碗，后面迟来的另外一位必定享受不到这一年一度的红烧肉了。好在好心的食堂炊事员看岀了我们的想法，随即主动说：正好今天有一位干部到别的地方去了，不来吃饭，就把他那一份转卖给你们吧。就这样，两人共吃了四角钱红烧肉，以致这个春节让我们过得极有滋有味。
        1959一1960三年自然灾害后，随着全国经济状况开始好转，农场自己生产的粮食及农副产品也逐渐充裕，农场人的生活也随之不断向好。此时过节除能吃到猪肉外，也有鸡、鸭、鹅肉等。此时农场饲养的禽畜，除自行消费，还将稍许多出的部分销往省城合肥等。
        这个时候过节，我们在食堂照例能吃到二角一份的红炒肉或炒肉丝（甲菜），一角一份的韭菜炒鸡蛋或辣椒炒豆腐干或鱼（乙菜），或5分一份的青菜或萝卜烧豆腐（丙菜）等。至于能吃到鱼在別处已属上乘，可是在农场不稀奇，因为在河、渠里有的是野生鱼。
        1963年春节前夕，场部要外运一批杀好的鸭（留一部分由食堂供应给干部及家属），要求大队负责粗加工。于是大队食堂将各中队送来的鸭杀好，用开水烫在好几口大水缸里，让家属及小孩薅毛，并确定按只数付给报酬。
        到了那天，见食堂炊事员将许多杀好的鸭放进多口水缸并倒上开水，家属及大小孩们蜂拥而至，顾不得烫手，紧挤在水缸边从水中尽可能多的捞出鸭子，然后回家薅毛。虽然鸭子不少，但在那么多人积极参与下，很快完成了任务。也有少数自家没养鸭的人家，打算购买，则按价付款。
        我父亲是医生，经常随他负责的门诊室及养练队（三类人员一一劳改、劳教、刑满留场就业人员中的老弱病者）转战于各中队。于是我们时不时的会在各中队生活一段时间。
        中队生活条件比大队稍好，尤其在进入六十年代后。每逢过节，食堂除有鱼肉或鸡鸭供应外，还能分到在河里打上来的鲜鱼。
        其时按大小搭配并依同等分量称好，放在住家门前的空地上，然后由各家自取，公家则按价收取费用（很便宜）。由于中队常打鱼，这样的场景即使不过节，平时也能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