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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9 19: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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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中国安徽淮南
水乡小镇橹声柔(一)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个秋天,我第一次来到这苏南小镇。蒙蒙的细雨将被一条小河分成两半的窄街旁一个挨一个的旧木阁楼和小街上光滑的石板路浇洗得晶荧可人。以至于被淋湿了头发和衣服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很感谢这雨下得太是时候,既为我洗尘,也为我留下难忘的记忆。
其实我并非来游山玩水,是因我女友的老家就在这小镇上。那天下了长途汽车,又步行了约十几分钟,到达时已是掌灯时分。
女友的家在临河的一所老房子里,是那种一明两暗的两层小楼。正屋的中间是一副古朴的红木香案,右侧是楼梯。正屋与大门间隔着个小小的天井,天井内植有一株不知年代的老槐树。大门紧挨着行人不断的石板路,路的那边就是整天橹声不绝的小河,河对岸又是那种临街的石板路,路那边也是那种一个紧挨一个的小木楼。路途的劳顿让我无心欣赏小镇的夜色,晚餐后草草洗漱了一下便坠入沉沉梦乡。
第二天天还没亮,当我还在酣睡时就被河中的橹声和船家的说话声闹醒了。不得已,只好起床,在雾汽浓重的半边小街上遛达。这是那种在苏南、浙北常见的典型小镇。小镇的街道沿河而建,水引街走,街随水行,曲曲弯弯,精致灵珑。河两岸人员的往来由隔不远就有一座带栏杆的石拱桥承担。河虽小,但都通入太湖及至长江。河中行走的小船有的敞篷,有的象鲁迅《社戏》里描写的那种乌篷船。在水乡,船是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就象别处的自行车、板车一样。船上是上街卖菜或购物的农民,也有的是本镇住民的自家用船。他们摇着橹,身子一前一后晃个不住,象是在跳舞,又象是在做操,小船则在橹声中向前飞驰,被船头犁出的一道道箭状水纹不断扩向两边,冲得两岸的河沿和洗涤衣物的石板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天渐渐亮了,小街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他们或买菜或散步,步履或悠闲或匆忙。有的老人端坐在河边的竹椅上对着河水不知看着什么,有的各捧个紫砂茶壶聚在一处聊天,甚至隔河的邻居也不时搭上几句。此时,各家门前临河的石阶下一般都有浣衣女子忙碌的身影,微微的晨风里,啪啪的捶衣声,朗朗的说笑声,浓浓的吴越软语,为小镇洒下一片沁人的清凉。
小镇上的人们过得极为安逸。还有些人,特别是老人清早起来梳洗完毕就径直来到镇上各自常孵(江浙一带称泡茶馆为“孵茶馆”,喻指茶客在茶馆里象孵小鸡一样)的茶馆里坐下,让茶保沏上一壶碧螺春,然后或下棋或谈事或海阔天空地聊个没完。由于多为老年人,一般不用为生计操心,故能神定气闲地在此泡上数个小时,直至快晌午方散伙回家。或许就因这时间较长,泡茶馆就被称作了孵茶馆。
女友家隔壁是镇广播站。房后邻家大儿子毕业于北外,在当地中学教英语。而我从上中学时起就长期在校广播站从事播音。爱好促使我经常去广播站玩。有一天上午,站负责人让我帮忙播一篇新闻稿。这时正与其母亲在生产队田间劳作的这位老师的弟弟听到广播声,就对母亲说:哥哥回来了,中午要多做点饭,他母亲立即附和,并提前回家做饭。谁知,等饭做好,小儿子也已收工多时,却迟迟不见大儿子回来。于是到广播站去找。一问,都说没见她大儿子。后来才弄清,原来她大儿子回家时也时常帮站里播音,这回却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第N次来时我已从工作单位来这。此前,在我同一城市服装公司做裁缝的女友的一个远房叔叔托我带一件新衣给其大儿子。那天,当我女友的奶奶替我将新衣交给那大儿子时,在旁不足10岁的小儿子极其不满地说:他妈的,不给老子也带一件呀?此话一出,令在场者愕然不已,随即传遍小镇。都说这男孩小小年纪十分了得,连辈份都给倒过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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