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汽车

霜晨

第一次看到汽车

       第一次看到汽车是五十年代初在崇明在家。
       那是跟着大人们去向化镇粮站卖余粮。其时粮站收购处外卖余粮人的独轮车和箩筐将站内空地挤了个水泄不通。人们用草帽当扇子除去热气，或站或坐或蹲，边聊着天边等待工作人员按排队顺序收购。男人们则抽着烟，很大的喧哗声盖过了这一大片地方别的声音。唯有两种声音仍听得真切。一种是付费窗口内传出的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另一种是南边不远处公路上时而驶过的运货卡车声。
       算盘声既快速又清脆，让许多卖粮人赞叹不已，可在我却无所谓。我所热衷的是想看汽车。因为此前听大人们说到向化镇就能看到汽车。于是就央大人们有机会带我到镇上看汽车。看来当时虽生活在穷乡僻壤，但向往新鲜事物的天性却早已生就在了骨子里。否则在这样的地方枯燥地等上几个小时，我是断然不可能来的。
       我人小，当时只能在众多大人们的夹缝中待着。好不容易听到轰轰轰的汽车声由远而近传过来。我赶紧站上随推粮独轮车带来的长条凳，以便能及时一睹汽车的芳容。
       可刚开始站起来慢了点，待站稳抬眼向南看去时，只看见了一溜被车轮卷起的灰尘，汽车早带着呼啸声绝尘而去，这让我懊恼不止。于是只能焦急地等着再有汽车开来。
       好不容易又听到了轰轰声，忙不迭地站上长条凳。这回看是看到了，可只看到汽车木盒子一样的车厢，没看到车头，心中不免又一阵恼人的沮丧。
       为能一观汽车全貌，我吸取了教训，干脆一直站在长条凳上等着那令人心驰神往的汽车的到来。
       果不其然，过不多久，砂石公路上又隐约传来轰轰声。这回我再也不用担心会错过观看汽车的全貌了。果然，当汽车由西向东驶入并驶出我的视野时，我终于看到了汽车那可爱的模样。只见前部比后部低些，前部开着个窗子，里面坐着个人，眼看前方。车后部比前部要长许多，布棚里堆着不知什么东西？还没等看仔细，汽车早已跑得不知去向了。
       那回终于看到了汽车，可谓收获满满，心里那个开心劲存在了许多时日。虽然当时在人丛中由于高度不够，没能看到车轮，可毕竟还是看到了汽车的主要部分。
       自那以后，我还常向小朋友炫耀一番，以示自己曾第一次见识过许多农村人都没见过的会飞跑的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