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城岁月（四十）

霜晨

珠城岁月（四十）

       七十年代中期，有一段时间对文革中有过打、砸、抢行为的人进行清查。因为文革期间，蚌市的武斗情况在全省范围算是比较突出的。
       为尽快完成这项任务，市委要求各单位抽调人员参加。我们学校政工组即派邹晓和我参与了这次活动。
       那次我们的任务是到工厂对相关人员进行询问，要求他们说清在文革期间的所作所为。作为工厂挑出这些人并不难，因为文革期间谁做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有一本帐。
       我俩每到一个工厂，向厂党委或总支递上介绍信，对方即安排我俩到一办公室，坐在内侧临窗的一张办公桌后。然后叫来相关人员，让他坐在办公桌对面靠门位置的椅子上。
       接着开始询问。姓名、年龄、性别、家庭出身、本人成份、籍贯、在何单位或何部门从事何工作等。
       有的人很爽快，将曾经做过的事，比如打过甚至打伤过人，到某单位抢物资，或砸过某造反司令部，或到武装部抢过枪等一古脑儿地和盘托出，以求上级能予宽大处理。
       有的人不行，结结巴巴，迟迟疑疑，很不利索。对这样的人，我们一方面给以开导，说明交待问题是否彻底关乎自身前途，另一方面虚张声势，将桌上的材料翻的哗哗响。同时追问，就这么多了？还有某件事还没说呢。或者故意看着材料说，真的说完了？真说完了就好，希望没有其它问题了。能确认？那好，回去吧，若有再想起来的一定要及时向上级汇报。接着叫来下－个，继续前面的程序。
       对方不知我们什么来头，有的人很紧张。有一个人进来后滿头是汗，尽管已是深秋时节。问他什么，先说让我想想。过了一会，说是想起来了，然后说他1967年中期曾与许多人一起到武装部抢过枪，还准备到驻军部队抢更多的枪，但害怕，最终没去。这个人还说抢到枪后，准备武斗时能派上用场。可不巧的是，他们抢到枪后武斗高峰期已过，没能起到作用。他又自嘲地说：幸亏没用上，不然我现在就不能安安稳稳在这上班了。
       还有一个人由于紧张，说话语无伦次。我们让他喝口水，稳定一下情绪。歇了一会，他说他参与武斗时打过人，还与许多人砸坏过一个单位对方派别的一辆汽车等。
       为表示鼓励，我们对他说，你能主动说出这些，说明你态度不错，组织上一定会考虑给你宽大处理。他当即表示，我一定会痛改前非，努力工作，重做新人。
       还有一个人，开始什么都不想说。我们就根据材料上他人的反映，逐一点明。同时晓之利弊，如果主动说出肯定比被别人检举出来要好得多。他见我们已掌握了情况，就说他曾将抢对方派别的物品中私藏了一只闹钟，一块刻蜡纸钢板。此外还说岀了材料上没有的与另一单位同派别的一位女性暧昧关系的事等等。
       那次前后历时一个多月里，我俩去了好几个工厂，将所有记录材料由当事人确认无误并签字后备案。
       最后将搜集的材料分别整理成册上交相关部门存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