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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14 17: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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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中国安徽合肥
珠城岁月 (十)
与全国各地一样,七十年代初,我们参加工作后,学校也挖起了防空洞。由学生在学校西院进大门路南侧先向下挖个斜井,约离地面垂直距离四五米后即依水平分向掘进。边掘进边由泥瓦工砌上穹顶,挖出的泥土装筐后通过电动机将其绞上地面。
可是那姓杨的泥瓦工对学生挖的近2米高、不足2米宽的隧洞并无具体技术要求,学生怎么挖,他就只管按隧洞原形砌上穹顶(如今的安财成教院,不知现在地下已是什么情形了)。于是隧道左右上下坑坑洼洼、弯弯曲曲,顶面更是有高有低(会受力不均)。可那杨师傅却不管这些。
由于当地地下水较浅(隧洞离地面不过四五米),隧洞完工后需有人定时抽水方能保证洞内不被水淹。但有时管理人忘记了,洞里就发起了大水。
后来一位中年员工苏骅制作了一个自动抽水装置,即在洞内一垂直的蓄水井水面上悬浮一块面积略小于井口的木板,木板上方固定一电极,待上涨的地下水将木板浮到一定位置,木板上的电极与固定在上方的电极接通,电机即带动水泵开始抽水,稍过一会,水位降低,木板也下浮,电路断开,电机及水泵即停止工作。抽出来的清凉的井水还被人们用来洗涤衣物等,尤其在自来水厂停水期间,此水就是救命水。此装置投入运行后,防空洞内再也没有发过大水。
洞挖成后,每到夏天,这个洞就成了许多师生、家属纳凉的场所。其时普通老百姓尚无电扇,更无空调,在如火的夏日里只能摇个芭蕉扇什么的。于是,每到午后,校内老老少少许多人都端个小竹椅或躺椅,在进口的斜井处休息、喝茶、聊天。即使外面热得气都透不过来,里面却是凉风习习、舒适异常,真乃洞天福地,令洞主们如入仙境一般。
那时的电影院或剧场只有吊在天花板下方的若干电扇。夏日里,为驱除更多的热量,有了防空洞后,各自都将洞内冷气抽上来送进观众大厅。于是整个大厅内弥漫着一股不够清新的土腥味。
1972年末至年的那个冬天,市教育局要求各校派人随全市慰问团赴泗县慰问知青,我随中年的胡昭光老师奉命前往。
那年又是一场特大的雪。汽车将我们一行数十人送到泗县城后,各小组即自己步行前往各公社。
望着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的淮北原野,看不见路,看不清房舍,更不见人影,真的是“千山乌飞绝,万径人踪灭”。更要命的是我俩将要去的新集公社在数十里外的什么位置根本无从知晓。
可是再怎么不知道路也必须得完成任务。我们找人问清了大致方向,在根本看不见路面的路上踏着没膝的深雪,先找到有人家的地方设法找人问路。可是到处大雪飘飘,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即使有人家也都是关门闭户,难以找到人问路。
也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好不容易看到一处村边有一年轻人在看雪。问及新集在什么方向?他说俺这是小烟墩,他指了指新集方向,说是还有许多里地呢。
这真堪比唐三藏取经,实在太难了。继续冒大雪踩深雪前行。虽然身处冰天雪地,但却浑身热汗涔涔。不知走了多少路,好不容易于傍晚时分找到新集公社。其时胶鞋里已满是雪水与汗水的混合液。我们将透湿的鞋袜用煤铲和煤钎支上,烤在食堂的大灶门口,顾不得身上雪水与汗水(无处洗澡),先在简陋的公社招待所睡下焐热,直到天黑吃晚饭。
食堂吃的是羊肉大白菜汤(大雪也没其它菜)、大铁锅上半截贴着半斤一个的长馍,下半截是汤。我不吃羊肉只吃点大白菜,半斤一个的大馍也只吃得下一半。
第二天由公社武装部范姓部长带我俩冒没膝深大雪逐一到各知青点慰问。说是慰问,也就是送上一张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的慰问信,信中还希望知青们春节务必在农村与贫下中农一起过革命化的春节云云。
记得在某一知青点,进门时只见几个男孩围着一堆用来做饭的柴草烤火。房舍里只有几张草绳绷的小木床、小衣箱、一副小土灶、几只小木凳。见我们去了,他们很是高兴。但从他们看似激昂的言语中仍透出些许无奈。
时近中午,他们挽留我们吃饭,在那举目皆白、无路可走、无街可上的地方,不吃确无其它办法,只能客随主便。简单的饭食是几个馒头,一碟腌菜,一个鸡蛋汤还是我们去了才加的。
没有饭桌,就将一只大脚盆反扣在地,菜碗置于上面。小凳不够,先让我们三人坐了,他们有的只能手端饭碗站着。
饭后,我们要到另一知青点去。我悄悄将两元钱、两斤粮票塞在我坐的床的枕头下。临走,那范部长还说了句:我们也不给你们钱了。可刚走出门不远,其中一个项姓男孩追了出来,硬要将钱和粮票还给我们,几经推让,他说什么也不收,最后往我手里一塞,转身就跑,我只好收回。望着那男孩回转的背影,我顿有一股难以名状的东西涌上心头,眼眶顿时湿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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