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城岁月（三）

霜晨

珠城岁月(三)

       这个处于中国南北地理分界线上的城市好像什么都不太讲究。饮食店在马路边沿人行道安上个大铁锅，里面翻滚着羊肉或牛肉汤。工作人员捅炉子时，炉灰象下大雪一样在店内外飘荡并落入锅中。然而，做的人依然卖力，吃的人见怪不怪，大家和谐相处。
       那儿的猪、蛋类熟食是有名的，因为有全省最大的肉联厂及冷库。但是熟食零售店的卫生状况却令人反感。明明有夹食品的夹子，有的营业员却放着不用，而是直接用手抓到秤上称给顾客。让人觉得这样不会使用工具的人有退化之嫌。那时凡饮食店的菜肴、面食等许多都属粗放型的，只用来填充肚子，谈不上什么质量。
       刚到校时听说正对面的淮河北有个与蚌市同名但前面加“小”即小蚌埠的街，就想过去见识一下。盛夏时节的一个周日，几个同来自庐江的老乡同学乘渡船过往对岸。可是船还尚靠岸，突然天气大变，刚下船，一阵雷暴雨倾盆而下。我们赶紧就近进一家小吃店避雨，打算顺便吃点东西。落座后但见店内灶边紧挨水缸的煤堆超过了水缸的边沿，服务员用铲加煤时，有的煤块骨碌碌咕咚咚直滚进水缸；服务员刚抓过煤的黑乎乎的手洗都不洗就又去抓油条卖给顾客。收过钱后的手接着又去拿别的食品给下一个顾客。这让以往从未见此情景的我们，原先的饥饿感顿时被丢到了九宵云外。
       不过，当地也有比较受人欢迎的廉价食品。那就是冬天里有名的辣糊汤，类似于淮北有名的“馓”。那是装在外面包裹着保温材料的形似巨型茶壶中的浓汤（以海带、花生米、辣椒粉末，再兑入山芋粉等熬制而成）。只不过不象馓汤中除以上成份外还有少量的鸡丝。若在寒冷的冬夜里喝上一碗这种街头热汤不能不说是一种难得的既充饥又驱寒的享受，只是那喝汤的碗却是不洗的。因为这种街边的临时摊贩你叫他上哪去弄水洗碗？再加上又是夜间。
       学校以南北向的交通路（往北尽头就是淮河）为界，分东、西两个大院。东院是两层的图书馆、教工宿舍区及一个仅300米（两直道共200米，两弯道共100米）跑道的小体育场；西院是三层的办公楼、三层的教学楼、教工食堂、学生宿舍楼（女生一幢三层大楼，男生两幢两层小楼），两层的教工宿舍楼及厕所在房间门外的教授楼，无大会堂，开大会就在教工食堂饭厅。
       对学生的准军事化管理方式使得每天从清晨起我们就很紧张。每天天还未亮，校广播站大喇叭里即播放起床号录音（唱片）。此时各排负责带操的正或副职率先赶往楼间空地负责本排集合。于是哨子声此起彼伏。往往动作快的排都已跑出校门，而仍差几个人尚未下楼的排还在焦急地等待。待人到齐后再跑向淮河大堤并上堤再跑一段，来回共约两三千米路程。
       每到吃饭时，各排整好队，边唱歌边沿东院围墙外的一条小路走向两三百米外的学生食堂。
       在学生食堂吃饭的形式与在中学时差不多，每个班级（排，系为连，仿军事化管理）的饭（或馒头）、仅一个菜分装在一大一小两木桶里。但卫生状况比我们曾经就读的中学差多了。这儿中、晚餐仅有的一个菜常常是青菜烧猪大肠或其它杂碎。由于洗的不干净，臭味加上汤中的泥沙叫人难以下咽。饭是用小搪瓷脸盆蒸的，吃时用一小竹片一划四份，供四个人食用。但那饭很板结，不象南方食堂大焖子锅里蒸出的饭松软、好吃，再加上南方去的学生不太习惯吃馒头，所以总觉得伙食不很如意。那时主粮不足，需搭粗粮，蒸出来的馒头颜色黑、口感粗，但也只好吃，因为那时粮食紧张，能填饱肚子就已不错，不敢侈谈质量。
       那时学生生活条件无法讲究。男生宿舍能睡8个人的四张上下床挤在一间仅十三四平方米的房间里，夏日里闷热、汗味加上蚊叮虫咬，令人难熬异常。无处洗澡，男生只能在熄灯后到自来水龙头前冲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