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表于 2023-7-25 17:14:2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安徽宣城
走进岁月(五)
当时的老乡物质生活实在贫乏,记得每当在田间劳动时人们谈论得最多的话题乃是怎么才能“不被队长扣工分”或“吃猪肉”或某处的桃色新闻。对此,我们还经常笑话他们,觉得他们除了这些,什么“追求”都没有。现在想想物质决定精神这个道理也就不难理解了。因为人们总是在饥饿中度日,又必须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能指望他们说出多少高论呢!当然,也有吃得很饱的时候,那就是出外开河(开灌溉渠或整修河道)期间。这时,粮草全由生产队出。近者早出晚归,远者住在工地附近农民家。那种时候,是人们比较开心的时日,每当收工回来,尽可放开肚子吃,虽然只是米饭就咸菜。为怕饭不够,农村小青年们还教给我们多吃饭的诀窍:第一碗饭只能盛大半碗(接近半斤),并且赶紧吃完,然后赶在别人前头盛上压得满满的第二碗。这样,即使最后没饭了也已差不离。然而,小青年们都这样做,也就谁也没有了优势。结果,除年龄较大的吃的稍少些外,十来个人如风卷残云般,不到十分钟就将十几斤米的饭一扫而光。
还有一个令人快意的就是生产队年终决算或开夜工后集体吃夜餐。这时,只要生产队长一声令下,自有人安排得妥妥贴贴。不过有一条,开夜工不论多少人都可参加吃,而年终决算则必须每家一人,即使有人睡下了到时也必须喊起来参加吃饭。否则,没吃到的会觉得不公平而闹意见。
平心而论,比起当时许多知青来,我们在银岗大队及铜山生产队的确是幸运的。乡邻们对我们照应有加。特别是生产队夏会计一家,还有公社吴秘书一家。我们到了那儿,吴秘书一家人见我们人地生疏,就处处予以关心、照顾。像是他家的两个儿子似的。
那时,他家与别人家一样养着猪,我们经常将轧下的米糠给他家。而每次他家都要给钱,并且我们总是拗不过而收下。有一次,我将他们给的三元七角多钱悄悄放在他家房间里一个人人都可在里面抓锅巴吃的饼干筒里。过了几天,我提及此事时,吴秘书爱人张阿姨将我们好“骂”了一通,说是平时上街买菜为一分钱还要跟小贩扳半天,你倒好,这三元多钱就这样白白送了人(被别的抓锅巴吃的人顺手笑纳了。再说钱币上特不干净,与锅巴放一起,吃锅巴时不知吃进了多少细菌)。要知道,那时的这么多钱能买二十多斤商品粮大米(0.139元/斤),五斤多猪肉或鸡蛋(农村价:0.73元/斤)。
他家不仅对我们,对所有与其交往的人皆如此。一年到头,亲朋好友、同事邻居川流不息。而他家是来者不拒,一律以客相待,真可谓乐善好施、仗义疏财。当时吴秘书每月工资四十多元,但年纪不大,但资格老,在当时魏岗公社所有干部中工资最高。这或许也是来客众多的原因之一。但无论如何,他们一家人对别人极为热忱,尤其对于我们这样远离父母的小青年。我们与他们原本互不相识,但在我们最困难、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他们给予我们的种种关爱,成为我们感情上的最大慰籍,精神上的最大寄托和生活道路上不断前进的动力之一,以致我们永志不忘。
大队干部们也对我们关怀备至。记得刚去时,有一回排练期间,张阿姨做饭时,我帮忙在大灶上烧火。正在大队部的一位大队干部看我不太会用稻草烧火,于是前来指点,并告诉我说:火要空心,人要忠心。说是烧火时柴禾要架空火势才旺,而做人须存忠心才有好的未来,走的才更长远。那八个字至今仍时常回响在耳畔。
当地社员家基本都养猪(黑猪)或鸡、鸭。每天清晨都见村子周边有多人手持粪筐和粪耙随猪亦步亦趋,并不时将随时拉下的猪便耙入筐中,拿回家作肥料,他们称这叫“跟猪”。在我们看来叫与猪散步。
到了插秧时节,待秧插完后,许多人家就养起了小鸭子。鸭们在田地里吃螺丝或蚂蚱等虫子。稻秧渐长,鸭子也渐大,秋收后,鸭们捡吃完洒落在田里的稻子,它们也已长大。此时主人或卖或宰了它们腌制后留到春节吃并直至下一年全年。
为了下一年春耕时让壮劳力有力气做事,他们将糯米水粉晒干,留待到时食用(春天时新粮尚未上来)。那个时候,人们早晚两顿稀饭。春、夏季农忙时,家庭主妇烧早饭时会将刚烧了一开的米先捞一碗蒸在稀饭上,待稀饭烧好后供壮劳力填饱肚子,其余人均喝稀饭。不过要是说营养,稀饭胜过捞饭那是肯定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