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印象（八）

霜晨

上海印象（八）

白日吃饭与夜点

        上海人的早餐一般为糍饭夹油条、豆浆或生煎馒头（实为包子）。也有的将油条剥碎后放在碗里，倒上酱油作菜，然后用头一天的剩饭用水煮一开即食之。
        因上班或上学之故，午餐只简单对付一下，晚餐才是正餐。不过有一道家常菜是少不了的，那就是雪里蕻腌菜豆瓣（以干蚕豆用冷水泡软后剥去皮）汤。由于雪里蕻之故，这样的汤即便不放油那味道也是绝对的令人赞不绝口。
        面馆里有馄饨、面条，那味道都是绝对的鮮美，因为是用肉骨头熬的高汤。而夏天还有适应高温吃的冷馄饨和冷面供应。
        小时候在晩间的小马路上，常见挑担或固定的面条与小馄饨或酒酿的摊点。那味道虽也不错，但所用碗筷卫生状况实在不敢恭维。
        每次客人吃完，摊主将筷子伸进唯一的一盆水里划两下用抹布擦干。将碗放进那水盆，稍进点水在碗里，再用手抵紧碗边，然后猛力一旋，碗内水被旋出碗外，也用抹布擦干就算洗过了，给下一拨客人再用。

里弄晨曲

        每天早晨，弄堂或连接弄堂的小马路上，空气中飘满各家生煤炉的煤烟、各种油炸食品的油烟、汽车喷出的汽油味。还有响个不停的自行车与载货三轮车铃铛及急于上班车主们“酿一酿”（让一让）的请求声，油酱店或烟酒或煤球店传出的交易声，滿载多个玻璃缸内盛有各种酱菜的三轮车主的叫卖声，芭蕉扇煽煤炉的啪啪声及家庭主妇们刷马桶的哗哗声，肩背工具包边走边轻喊“地（电）灯斯来斯（自来水）”的水电修理工的揽活声，家庭主妇们晾晒衣服时甩出的啪啪声，若是夏季还有人们穿木拖板走路时拖板碰击鹅卵石地面的啪啪声……

夏夜

        每到夏天，弄堂及马路上随处可见全身仅穿短裤与木拖板的男人自由走动。每天傍晚，各家先在门外地面浇上凉水，然后排上各自的小竹椅、小竹床、玻璃窗户上临时下的小木板等以备度过炎热难熬的夜晚（好在卫生环境还好，没有或鲜有蚊子）。
        因天太热睡不着又无所事事的人常四人一伙聚在昏黄的白炽路灯下打扑克。其时洗牌、摔牌、互相争执声不绝于耳。有时深更半夜时分，排桌周边纳凉的人们往往被突然爆出的争吵声惊醒后而难以入睡。

恋爱中的青年男女

        看电影是青年恋人的标配节目。不过七十年代时能看到仅那有限的几部。比如《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及京剧现代戏《红灯记》、《沙家浜》、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白毛女》等八个样板戏。
        芭蕾舞剧《白毛女》由上海市芭蕾舞学校创作，与由中央芭蕾舞团创作的《红色娘子军》齐名，一南一北成为那个年代的当红舞剧。那时日本松山芭蕾舞团也曽来中国演出《红色娘子军》。至于《白毛女》，他们不便演出，因为其时代背景是中国抗日战争时期。

1970年国庆节

        那年上海组织盛大庆祝活动。先是白天游行。长长的游行队伍绕了很多街区，其时口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在队伍最前面是毛主席巨幅画像，随后是市邮电系统数百人的边行进边吹奏的铜管乐队，接下来是几辆大卡车，每辆车上是一只由四个人合打的牛皮巨鼓。那协调一致声音特大的鼓点声震天动地。
        当庞大的游行队伍由南向北自外白渡桥过苏州河时，得勉强站到上海大厦微凸的墙脚上才能透过密集的人缝稍微看得清楚点。
        入夜，仍由市邮电系统在南京东路外滩广场上搭建的舞台上演出交响音乐《沙家浜》。当数百人的交响乐团奏出“红旗飘，军号响”的旋律时，数以万计观众的广场上顿时欢声雷动，演出效果被推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