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偶遇

霜晨

火车站偶遇

       那是七十年代初的一个寒假，我由蚌埠回沪探亲，途经镇江时，偕女友一同前往。
       那天下午在镇江火车站候车室里，我们正坐在长椅上休息。偶然间看到一个身穿当时流行的灰涤卡上装手提人造革旅行包的中年男子带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在各排长椅间不住转来转去，还时不时站下来私语几句。
       不记得已是第几次经过我们的长椅面前了。这看似父女俩的人又站在我们对面长椅旁私语了几句。接着径直来到我们面前，很客气地问：同志，你们也是去上海？（多条长椅尽头标有前往方向及车次）？我们说：是的。我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不知行不行？你说吧，只要我们能办到。我女儿正好趁寒假想到她姑姑家玩几天，可我与她妈妈要上班，只能让她一个人去上海。但是又不很放心，就想找个伴一路走。没问题，我们一定会把她安全带到上海。
       这父女俩很舒心地笑了。这父亲又对我们深表感谢，边赶紧拉过女儿，对她说：你就跟着这哥哥姐姐一起走吧，路上要听他们的话。到姑姑家后写封信回来。女孩不住点头。父亲又向她叮嘱了一些路途需注意的事，就将旅行包交给女儿。又再次向我们表示了谢意。这反让我们感到不好意思，原本举手之劳，何劳一再感谢？做完这一切，这父亲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放心地离开候车室向外面走去。此时天有些冷，但见他上衣领口依然敞开，额头上还增添了些许汗珠。可能是最后下定了决心将女儿托付给两个陌生人所致吧。
       入夜了，终于上了303次车。坐定后我们互相拿出饼干、苹果、水果糖等食品互相交换着当晚饭吃起来。同时我又去打来了开水。
       小女孩很乖巧，靠在我女友身上，扑闪着一双杏眼，两个人不知在聊着什么。
       夜深了，在车轮的哐当声中，人们都昏昏欲睡，有的进入了梦乡。可我与女友约好只能轮流打瞌睡，因为行车期间必须有人照应行李才放心。
       午夜后，女孩抵不住疲劳，靠在我女友身上睡着了。女友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她盖上。尽管车厢里有暖气，但睡着了还是有可能受凉的。
       列车继续向东行驶，清晨时分，终安全抵达上海北站。
       三个人出得站来，只见眼前一片浓雾，一切景物都在隐没影影绰绰中。
       我去叫了部三轮车，将女孩旅行包放在座位旁，并按女孩说的所去地址告诉三轮车工人及说定应付的车费。
       女孩上车前回身向我们招手告别，我们同时祝她一路平安。此时，我们分明看见女孩双眸里有两个晶莹的亮点在熹微晨光里闪个不住。
       以上这事已过去了整整半个世纪。实际上这在当时或更早些年实属平常至极。如今想起只当饭后谈资而已。不过若摆到如今，我们与这父女俩能否有如此偶遇？那就另当别论了。

祝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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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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