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城岁月（十一）

霜晨

珠城岁月（十一）

        刚参加工作时常要出差。什么合肥、肥东、淮南、淮北、阜阳、宿县、。马鞍山、芜湖、南京，宁国等，其中去得最多的则是阜阳、濉溪(淮北)和宿县(宿州)地区各县。到阜阳是为到地区印刷厂校对本校编写的《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教材。到另两地是为本校招生。特别是到阜阳校对教材已记不清去了多少次。
        那时出差，住宿很不容易，大点的城市都有旅客接待站，由其将投宿旅客介绍到某旅社或招待所。
       为校对教材，经常要到阜阳地委印刷厂，住地委第二招待所，还经常住不上。有时不得不找地区文工团熟人，在那儿与人家挤一晚。这也好，还能顺便看该团演出的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几个重要片断及坐唱《祖国处处有亲人》（拥军爱民）等。
       那时无论旅社还是招待所，被褥要许多天才换一次，被头总是黑乎乎的，难得碰上一次刚换的，那真是万幸。
       北方是定时供水，来水时由工作人员将两个很大的水缸放滿，旅客再舀其水洗漱或洗衣。用水不便，公共厕所由人工冲洗，平时异味冲天。
       房间里是4个床位，先到者先占据里面靠窗位置。但是你出门后再进去时，那好位置就可能已睡上了后来的人，你只能靠门睡。
        房间里有一双层三角脸盆架，放有两个搪瓷脸盆，分别供旅客洗脸、洗脚，有的还配两条毛巾。可是谁又能分清哪是洗脸、哪是洗脚的呢？
        我们只用自带毛巾，随便抓只盆用来洗脚，洗脸就到水池舀点水将毛巾浇湿将就一下。
       房间内从前到后拉一根铁丝，供人晾衣物或毛巾。那时男性时兴穿假领子(省布票又好看)。有一回我将假領子洗净晾在铁丝上后出去了。我们一起去的同伴从外面进去，看见铁丝上那小小的物事，误以为走错了房间。退出后再次细看才得以确认没走错。
       有一回我们将晚时回房间，见铁丝上我们的4条毛巾已湿，就问后来的两人是否他们用的？他们说是，还说以为这是招待所的毛巾呢。因为弄不清他们分别用的哪条毛巾洗脸或洗脚，我们只好各人再买了两条。
       有一回黄昏时分，我与同伴回招待所。见里面没开灯，就用钥匙打开门。谁知靠门的床上有动静，吓得我赶紧退出关门。稍过片刻，灯亮了，我们再次进去，见一对小青年坐在床上。从闲聊中得知，男的去外地上班，女的来送行。因为靠窗的两个床位已被我们放上了行李，所以后来者只好在靠门处凑合。
       有一回在阜地二招遇到了毕业不久在生资公司上班的安财同学聂传书，他热情地招待我在饭店吃饭。那里人都擅喝酒，可我不行。那晚不知怎么回的房间，第二天上午醒来才想起昨晚的事。
       那时北方旅社或招待所有虱子。有的人干脆裸睡，将衣服挂在铁丝上，以物理隔绝方式防止被沾上。
       1974年在濉溪（淮北）、宿县地区招生。平时经常巡回在下辖几个县的招生办。
       当时淮北农学院一个学生通过别人找到我，说是他一个女朋友下放在当地，希望被当地推荐上来时，能尽量关照一下。接下来他与他的同学请我吃饭，还请我去徐州云龙山公园游玩。
       那时我的口袋里还装满了本校员工希望对其下放子女关照的字条。不过我的原则是，必须已被当地推荐者我才能在同等条件下予以关照，别的我也无能为力。
       那个夏天在宿县，白天空余时看小说或与客人们聊天。晚上无处可去，或在地区军运招待所楼顶对着星空吹口琴，或到一个很小的表演场地坐在小凳子上看表演小节目。其中给我印象较深的是一位男的表演的曲艺节目，内容是其自编的。说是赫鲁晓夫（前苏共中央总书记）的妹妹赫鲁晓娃，偷了人家的一头猪，然后用独轮车推着回家……
       有时天热睡不成，就与许多人聚在大街转角处一饭店门口看一老师傅炒菜。
       那炒锅就置于饭店大门－侧。只见熊熊的炉火上，菜们在炒锅里不住被老师傅抛起又落下，铁勺与铁锅碰击的嘎嘎声响彻夜空。那老师傅见有许多人欣赏他的技艺，愈发炒得起劲，汗珠沿额头、脸颊、颈脖滚滚而下，將浑身衣衫浸滿了水迹。每炒毕一道菜，他即举起空锅，用铁勺猛烈敲击锅身，发出清脆响亮的当当声，此时跑堂赶紧将菜端给顾客。
       有一回在饭店，同桌一位客人独自喝酒。他问我：你可喝？我说不喝。尽管我们互不相识。由此，那儿人豪爽、热情可见一斑。
       军运招待所内什么客人都有。有为当地热情为乡亲们服务的多村女医生李月华创作连环画的创作班子；有当地文化馆二胡拉得极好的冯翎才及作品《公社春来早》；有在地委开小车的司机，他经常提及长春东风、北京切诺基、南京跃进、苏联伏尔加与嘎斯等，让外行们见识多多；有带着大包小袋农村土特产或时新上海货来往于沪皖两地间临时投宿的上海知青们。
       那年八月十五，我没回校，就在同学赵德君家过的中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