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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22 17:2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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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中国安徽淮南
走进岁月(二)
1968年岁末,是个多雪的冬天。那年的雪出奇的大,平地上足有尺把厚。若在平时,碰上这种天气,一般人是很少出门的,可我必须得出去。次年元月刚过,我象部队行军一样,将所有装备全背在身上,离开父母、弟妹,离开生活了12年的白湖农场一大队的家,义无反顾地踏上了“上山下乡”之路。
在大雪中走完十几公里路,来到通长途汽车的白湖农场总场所在地(塘串河),但被告知,因雪太大,无车可乘。无奈之下,只好在场部同学家住了一夜。次日好不容易来到庐江县城,又在同学处歇了一晚,才正式坐上了前往下放所在地那个方向的汽车。
车轮碾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展渣渣的响声。初次前往一无所知的目的地,不免惶然无措,迷茫有加。我正为下车后不知该怎么走而发愁时,忽有邻座一穿军大衣的人问我上哪去?我即如实相告。谁知就这么巧,他说下车后只管跟他走就行了。原来他正好就是县里派驻我要去的魏岗公社“贫下中农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成员之一。这真是瞌睡遇着了枕头,干旱降下来甘霖一一再好没有。经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来到一个名为“栖凤岭”的小站(名字很雅,却连路牌都没有)。
下得车来,我们一人找了一根树棍,踏着没过小腿的茫茫深雪,迎着寒彻肌骨的啸啸北风,又开始了包括一段山路的约为十几公里的行程。
一路上,分不清田埂和田地,凡村庄,需走近了才能在一片白色浑沌中看出是泥墙草顶的房舍。幸亏遇到他同行,否则我如何去走真不堪设想。他说他曾在东北当兵,这应该是他能在雪原上辨别方向的优势。不过他也只能凭他以往走过的记忆带着我慢慢前行。我俩时不时掉入深深的雪窝或踩进路边盛满雪与水的田沟。尽管天寒地冻,但不多一会,便热汗涔涔、气喘不已。在过一条正流着水的浅河时,我们都毫不犹豫地脱下鞋袜,趟着彻骨冰水而过。过河后在已被雪水浸湿的裤脚上稍稍擦干脚及小腿上的水,胡乱穿上早已灌进雪水的鞋袜。事后才知道,在我们过河时,附近属五联大队的一个村边聚了不少人在观看这两个晴天不走却拣大雪天岀门的怪人。他们或许难以理解,在这冰天雪地里,居然还有外地人经此并过河。过了些时我才得知,在众多瞭望者中,就有我的女友,只是我们当时都无法知晓。
我和那位工作同志一路走一路聊,倒也不感寂寞。走完山路后又在难以见路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约四、五公里田埂小路,终于来到了不久前向往的盛桥区魏岗公社。
“公社革命委员会”设在一个由泥墙瓦顶平房围起来的四合院里。在那里,我受到了“隆重”的接待。先是和那位同来的工作同志一起到食堂吃了顿免费午饭,然后,由当时庐江县驻公社“贫下中农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负责人向在座的人宣布:我这位“响应伟大领袖号召”者为何许人。接下来,他们即告诉我,有一个先我而来的庐江中学张后凯校友就在银岗大队,这下正好将我们两个男的安排在一起,互相也好有个照应。对此,我欣然从命。此时,恰好有该大队的人在公社办事,于是,宣传队负责人就让那人将我带往他们大队,还要用锣鼓送我去,我连说不用不用方才作罢。
在那人的带领下,又走了约两公里土公路加泥路来到大队部。那比我低一届的校友见我来到,顿时高兴万分:说是这下好了,他可不必再受那洋罪了。原来,他正在为大队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排练节目,正为拿不出高招而发愁。而他也知道我于六七年下半年至六八年上半年一年多时间均在学校“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他希望我最好能马上进入角色。我当仁不让,表示同意。
宣传队驻在仅有五间草房的大队部里,三间作办公室,另两间住着公社吴秘书一家4口人。
此后,我们排练就在其中两间不隔的会议室里。吃饭就在吴秘书家,有时晚上排练迟了我与张同学就睡在他家外间的床上。宣传队离家远的就睡在会议室的稻草地铺上。
后来我们发现吴家一家人十分好客,平时来吃饭者常年不断,虽是家常便饭,却是极为周到。如此,再加上我们及宣传队共一二十人,家里从早至夜里总是喧闹不息。可吴秘书夫妇及两个女儿对大家从未现厌烦之色。他们与我在上海的姨夫姨妈家一样,都不乏“当代孟尝君”之肚量与涵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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