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印象（六）

霜晨

上海印象（六）

上海人

        所谓上海人，实际上大多为外地人。并且三代以上多为外地或农村人来上海谋生。由此，上海实属移民城市。正因如此，上海汇聚了各行各业的贤达人士与能工巧匠。
        比如由宁波、无锡等地来的一般为开厂或开店的坐贾；从徽州等地来的人以经营茶叶为主；而扬州等地来的人则以码头扛包、骑三轮车及从事“三刀”行业（厨刀、剃刀、修脚刀）居多。所以饭店淮扬菜厨师，理发店师傅，澡堂修脚师傅及服务员，都说着一口地道的如乖乖咙嘀咚、小把戏（小孩）、三个愣（人）、螃海（蟹）bia（八）只夹（脚）的扬州方言。
        那些平日里习惯说阿拉、侬、伊拉做啥事体啦？的上海人因在大都市待长了无形中产生了一种优越感而傲视外地人。在他们眼里，除了外国人，凡国内的外地人无论城乡皆被称之为“乡哦宁（乡下人）”。
        那时一上公交车，售票员就不停喊：车票马起来，虐（月）票请侧斯（出示），并极艰难地挤过人缝售票。有一回在公交车上，一个外地人隔着拥挤的多人向售票员问路，因人多嘈杂未听清，连问了两三遍。此时一个当地人像人家欠了他钱似的，极厌烦地说：的个阿地宁（这个外地人）！
        说到方言，据传有这样两桩奇闻。说是有两个安徽巢湖一带的人进了上海一家面馆。服务员上来问：两位要吃啥物事啦？客人答：来两份面汤（面条）。服务员心想：嘀两个阿地宁哪能嘎港九格啦，吃面还要先揩面？但又不便拒绝，顾客是上帝嘛。就打来两盆洗脸水。待洗毕，又问吃什么？面汤。再问吃什么？面汤……服务员：搞七廿三（乱七八糟），依拉叫阳称面叫面汤。
        还有一桩是相声大师侯宝林、郭启儒的相声。说是一北方人在上海理发店理发。剪好后，师傅问：头汏勿拉？客人心想：在上海剃头还要挨打？又怕被对方瞧不起，再疼也得打，不然会被人家说不懂规矩。就硬着头皮说：打。于是师傅给他洗头。洗毕，说：汏好勒。客人心想，还没打呢，就打好了？还不疼，上海与小地方就是不一样！

弄堂

        上海的弄堂就是连接宽点的马路的小路，相当于如今进小区的路，有的地方称巷子，在北京叫胡同。弄堂小路边挤满了一排排年久失修的二层小楼，里面住的多为普通市民。
        弄堂也称里弄。不过弄堂仅是条小路，而里弄则相当于最小的居民组，这样的多个居民组由最基层的居民自治单位一一居委会管辖。
        弄堂很窄很乱，应该形成于上海初期。地面由鹅卵石铺成，陈旧的房子紧挨在一起。缺少甚至没有阳光，空气流通不畅，行人或自行车行走不便……有的两幢小楼间仅隔一米多点，分住两边的人可隔楼聊天或递送物品。
        白天，小楼间或稍空处路面上用小竹竿扎的三脚撑横杆上晾满了衣物，行人或灵活的骑车人通过时得小心奕奕地将其撩起以免将三脚撑碰倒。
        弄堂口有理发摊或配钥匙、修鞋子等的小摊位。从弄堂口稍进去，靠墙脚建有两侧仅突出墙面不足一尺用于遮挡的矮墩的男小便池（后来改建为半封闭的小屋）。每天清晨，便池旁无论有人无人，家庭主妇们都习以为常地往池内倒痰盂。
        每一个居委会下辖多个弄堂。每个居委会还设有服务社，提供做衣服，为居民传呼电话（每次收费3分钱）等便民服务。

凌晨用竹篮排队买菜

        曾经买猪肉与豆制品等是要票的。蔬菜虽然不贵，但若去迟了有些蔬菜可能卖完了。于是住家在街边菜场的人家就得天不亮就去排队。夏天还好说，冬天早上难起床，许多人家就先用菜篮去排上队，然后回屋睡觉。待开市后再去买爱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