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白湖（续一）

霜晨

曾经的白湖（续一）

“毗邻梅山”

         这儿的环境还算不错，但与通常的背山面水不同，这儿是背（湖）水面山（南面约一公里远处有一座自东至西呈马鞍型且不大的梅山（海拔103米，周边长约5千米，相传三国时曹操“望梅止渴”的典故就出于此）。大约到了1958年上半年，犯人们开始在梅山炸山采石。采下的石头用手推小铁轨车运至湖的边沿，用作构筑圩埂及两条分别长达20多华里的穿湖大堤之基础。
         那时，我们上学时或放学后常爬梅山或推着运石轨道小车（煤矿矿井里也用这种车运煤）到山脚后到学校或回家。第一次推这种车，我与另一伙伴将车推过东西向的庐（江）无（为）公路下坡向山脚溜去时，有经验的同伴即跳上脚踏扳，而我却仍在推。结果车速越来越快，终于将我拖倒，腿脚特别是膝盖被枕木及铺路石子磨得血肉模糊。幸好被一个步行去往山脚工地的带工干部发现，赶紧呼喊与我同车的小伙伴踩刹车，这才免去了更大的伤害。
         又过了些时日，因采石处离用石处渐远，用人推轨道车耗时太长，犯人中的技术人员将柴油机改制成牵引车，远看就象小火车一样，每天突突突地冒着浓烟在大堤顶上的小铁轨上奔忙不息。鉴于大堤基础由片石构成，因此，白湖的大堤用固若金汤喻之毫不夸张。半个多世纪来，已经受住了多次大洪水的考验。

“干部食堂”

         这儿除了房子简陋，吃饭也同样如此。刚开始干部食堂里连板凳都没有，那些自部队转业不久的北方人买好饭菜，来到屋外找块稍干净的空地坐下就吃，南方人为不弄脏衣服则蹲着吃。食堂里的饭碗也粗得出奇，是那种小土窑里烧制的小土瓦钵子。不过，那时条件就那样，想讲究都讲究不起来。
         生活条件及食堂虽然简陋，但炊事员（犯人）的技艺确是十分高超。记得有一次我家有人生病，按规定可在食堂定做一份病号饭，实际就是面条。到食堂后说明来意，只见那白案师傅从和面开始到做成面条不超过十分钟。特别是切面条的动作给我印象深刻。只见他左手按面、右手持刀，嘴里叼着一枝烟，一边还东张西望地与别人说着话。同时随着一连串极快的笃笃笃笃声，宽窄一致、厚薄均匀的面条即从其左手指下奔涌而出，不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做成了。那神奇的功夫真把当时少不更事的我看得直发呆。
         那时食堂要到过农历年才有一回猪肉吃。同时只有在元旦、春节、国庆节的早上才能吃上一回油条、糍糕和豆浆。虽然农场有粮食和各种农副产品，但那个时代的人大多不去钻营为自己捞点好处。
         1962年前后有一段时间我们家住一大队二中队。是年夏天，干部食堂分来了一个年轻的劳教。只见他瘦高个，戴着近视眼镜，一副学生模样。可能是看他不是干体力活的料，故照顾他到食堂劳动。他来后，烧饭、做菜、烧煤灶显然外行，唯一能做的就是挑水。而这仍是体力活，可没办法，总不能不做事。于是他每天的事就是从离食堂数百米的白湖大堤外的河里挑来水以保持食堂里两个大水缸盛满水。此后的日子里，只见他每天用他瘦弱的肩膀挣扎着做这事。那时人们大多吃不饱，好在食堂里饿不着。特别是好心的家属们看他还是个孩子，且比自家孩子大不了多少，每天那么累觉得怪心疼的，就常常叫他多吃点饭，有时哪家有什么好点的菜或其它什么吃的还送他一点。如此，令这男孩十分感动，为回报大家对他的关照，在当时少有文化生活的环境里，夏季里晚饭后乘凉时他即为大家唱歌或朗诵诗歌。可能是那时难得有欣赏机会，当时觉得他那男高音真好听，再加上朗诵时抑扬顿挫、感情充沛，普通话更是十分纯正，引得在场的人赞赏不已。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他解教回去了，但数十年前的情景令我至今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