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重登泰山

霜晨

那年重登泰山

         1978年夏，我与学校另一位老师前往济南市教育局、山东大学参观学习电化教学成果。然后去了曲阜、青岛，最后又登泰山。
         在曲阜见识了三孔（孔府、孔庙、孔林）；在青岛游览了海滨、晚间在栈桥纳凉、欣赏了水族馆、到饮服学校参观并接受了对方赠予的在当时极难得的一本菜谱等。
         泰山，又名岱山、岱宗、岱岳、东岳、泰岳，位于山东省中部，其被古人视为“直通帝座”的天堂，成为百姓崇拜，帝王告祭的神山，有“泰山安，四海皆安”之说法。民间还有稳如泰山之说也源出于此。
         我这是第二次登泰山了。第一次是1974年夏，随学校全国商业系统第一期政治经济学师资班去山西大寨参观学习，回程时，我们十几位中青年教师在泰安下了火车，顺道上了泰山。
         与以往来此时一样，在济南、青岛等地最令我们发愁的是难得吃到大米饭，因为山东人以面食为主。所以每到一处我们就专找有米饭卖的饭店。同伴是已届中年的广德人，不喜面食。于是我们买了许多腌辣椒，以备馒头难咽时以辣椒催送之。
         那天早晨，我们来到上山入口处一一明嘉靖年间修建的岱宗坊。此坊建于台基上，四柱三门式石坊，造型粗犷、简洁，额题篆书“岱宗坊”三个金色大字。进入石坊即意味着登山开始。那时不存在买门票，更没有导游，散客们都各自为游。
         众人迤逦上山。起初山势平缓，倒也不觉吃力。不久到达中天门，在这可稍事休息、赏景并喝水、拍照。
         在这遥向南天门望去，只见东北方向一架笔直且几乎垂直的天梯从上端所在处的海拔1500多米的云雾中直挂至地面，其险峻之势蔚为壮观。
         我俩临行前借了学校一架135照相机（其每卷胶卷可摄36张照片）。可惜这是架残疾相机。每按动快门后，它不能自动关闭，以致浪费了一些胶卷。不得已，只好按过快门后即以手指极速拨动相机连杆，使快门尽快关闭。可是手动毕竟赶不上机动，特别是在强光下用光圈8或16、速度125分之一秒时，手动关门极其困难。但事已至此，毫无他法。尽管如此，好在最后也摄成了一些在那个年代难得的留影。
         离开中天门，山势渐陡。人们渐行渐看风景并一路拍照。山道旁不时见到山民们在出售当地特产中药材一一黄精。一路还有为数不多的饭店。约模9点钟左右，我们在一个4年前我们曾吃过饭的窗外有一泓直挂而下的清泉伴奏的小店先吃了点面条填了下肚子。
         顺道上山，泉水叮咚、流水潺潺、瀑布哗哗声不绝于耳。沿途石壁上不时有古时文人雅士题写的如“五岳之首”、“一览众山小”等字或诗词等秀美的凹刻显现。还有那“五松亭”更是不凡。相传秦始皇赢正登泰山时恰遇雷雨，于是在一处有五棵松树之地避雨。过后为表示对松树的谢意，特命人建立此亭以作纪念。
         我们且游且行。正行走间，一30来岁操山东口音的男子说是想请我们帮他照相。他说他是枣庄煤矿工人，矿上安排他来泰山脚下疗养。这回其妻来看他，他是偷着从疗养院跑出来的。还说他此前借了朋友的一架外国相机，朋友虽说了如何操作，但他还是不会用，请我们帮忙。
         说是外国相机，其貌却极平常，只是个比肥皂盒长些的灰色长方体盒子，我根本没见过。盛邀难却，只好硬着头皮为他俩照相。此后一路买水、零食、午餐等吃喝都由他包了下来。每次都要推拉半天，山东人的豪爽、大气尽显无遗，更弄得我俩极不好意思。
         一行人且行且照。谁知照到第8张，扳胶卷的把手却怎么也扳不动了。当时不知何故，又不能打开看。只好到此为止，并告诉他下山后请照相馆处理。虽如此，他俩仍是千恩万谢。
         过后我猜想，按照120相机一般能照12张，若在机内加一长方形框则可照16张推理，这种后盖比较长的相机应该只能照8张。然而究竟如何，我已是无法知晓了。
         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了最难上的“十八盘”下。只见一架大约80度左右的天梯从南天门直挂至眼前。尽管宽约3米左右的石阶很平整，且每上若干级台阶，就有一可让行人稍作停留的约三四平方的平台，但走起来还是较吃力，特别是越到后来更是不易。好在台阶两侧安有铁链，以手抓住可助一脚之力，使手脚并用艰难攀登，不一会浑身衣衫尽湿。
         一路上冷不防还会突降一阵暴雨，待穿过这片积雨云层，又是骄阳高照。
         当我们感觉很难上时，却见一伙又一伙的浑身衣衫被汗水浸透的挑山工肩挑粮食、蔬菜、食品、钢筋、水泥、砖头等艰难上山；特别是还有那些八十来岁的老者手拄拐杖健步上山时，让我们立马就增强了信心。
         再看挑山工们，他们除用扁担外，还手拿一根与肩高的一头带丫叉的短棍。每上若干台阶，就停下来，用短棍丫叉顶住身前部位的扁担，站下来小憩一会。
         时令虽值夏季，但渐上气温越低。经约三个小时左右的艰辛历程，好不容易到达兀立云端的南天门。然后右转，经过了一段平路来到泰山极顶一一玉皇顶。山顶端有一些房舍供游客和工作人员食宿，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上高耸着当地广播、电视差转台的铁塔（听说其驻守的警卫部队指战员上下一次泰山仅需两小时左右）。
         到达目的地，那对夫妇在山顶转了一圈即与我们告别返回疗养院。我们即在招待所办理入住手续、购买饭菜票和租借次日凌晨看日出必须有的棉大衣。
         进得简陋的房间，一股逼人的寒、潮之气扑面而来。一模墙壁，又湿又冷，一应用具是湿的，床上被褥也是湿的。如此潮湿之气不免让人不寒而栗。
         吃过馒头、稀饭、腌菜加自带的腌辣椒的晚餐后，我们每人花5分钱看了会那时难得一看的电视。接下来无所事事，白天积聚在身上的汗水早已晾干，反正也无处洗澡，只有早早上床以缓解山顶特有的寒冷和不堪的疲惫。
         次日凌晨约4点来钟，我们即被工作人员叫醒去看日出。大家赶紧起床，套上租的大衣（有昨天来迟未租到大衣者仍是夏天打扮，在凛冽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跟在工作人员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摸黑向着日观峰鱼贯进发。
         日观峰上有一著名的一头着地、另一头悬于峭壁之上且翘起的大石。待天稍明有人爬上大石赏景。其时只见远处云海翻腾，周边雾气缭绕，时不时有片片白云随风从身旁飘过，令人如置仙境一般。
         不一会天开始放亮，只见东方天际露出一线鱼肚白，继而渐渐变红，接下来出现缕缕光芒，再后来太阳上缘冒出一小点光亮。只见光亮越来越甚，慢慢长大成为半个火球，火球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终于明晃晃的浑圆的火球猛然向上一跳即脱离了天地连接处，随后冉冉上升。
         终于完成了这回上山的使命，人们陆续下山。可上山容易下山难，有年纪偏大的下的更是不易。后来我们选择从后山下去。因没有前山那样的石阶，下山反而好走些。
         离开南天门不远，路旁竖有往“灵岩寺”的指示牌。在牌上还书有简介及“游泰山不游灵岩寺不谓游也”之文字。可是累极了的人们此时再也无心游他处了。就这样，一路下来，又回到了酷热难当的炎炎夏日。回到学校后疼痛的双腿一周后才逐渐恢复正常。